希望更近距离接触到真相 周亮：记者在路上真相也在路上

新闻中国采编网 中国新闻采编网 谋定研究中国智库网 国研智库 国情研究  商协社团 谋定论道 经信研究 哲商对话 万赢信采编：《天灾?人祸?獐子岛扇贝谜踪》是《南方都市报》11月10日刊登的财经深度调查报道。原定在当天出的选题并不是“失踪的扇贝们”，当獐子岛公司抛出公告时，让我狠下心来，将操作将近3周的选题放在一边。跟领导报题后，整理了大致的思路，立即前往实地调查。

一

刚刚进入11月，一直以绩优成长公司形象示人的上市公司獐子岛，突然引爆了一颗“地雷”，让市场为之震惊。根据公告，公司前三季度亏损8.12亿元，亏损的原因则是由于北黄海冷水团入侵，2011年底播的虾夷扇贝绝收，总苗量74亿枚，有80%死亡。

对于獐子岛连续召开说明会给出的解释，投资者依然有不少质疑。从外部人的角度来看，这次扇贝失联事件像一个“迷局”：冷水团来无影、去无踪，茫茫上百万亩海域间，沉在海底的扇贝突然就没了，这究竟是遭遇了天灾，还是人为的财务造假？没人说得清楚。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枚巨型的深水炸弹，对于一直相信獐子岛将实现巨额利润增长的投资者来说，欲哭无泪。面对仍在停牌的獐子岛，未来迎接他们的可能是一个个无情的跌停板。 

此次獐子岛事件，其所属行业为农业。农业公司的生物性资产占很大比例，生长周期较长，具有自然增值属性，其会计确认、计量和相关信息披露与一般资产不尽相同，如何科学合理地核算和披露生物资产，一直是一个难题。 

獐子岛的事件让一些老股民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10多年前的蓝田股份号称其所产的鸭子只吃小鱼和草根，一只鸭子一年产蛋300多只，比普通鸭子高出1倍以上，而且价格奇高，这样的“金鸭子童话”蒙骗了很多人。此后，“银广夏”“绿大地”“万福生科”等重大造假案例都与农业上市公司有关。 

早在业绩大幅下滑的2012年，市场中便不乏指控獐子岛公司“财务操纵”的质疑，直指獐子岛将是下一家“蓝田股份”。投资者目前对獐子岛的主要疑问：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如何证明即将采捕的扇贝确实死亡了？如何证明2011年时确实投了苗？公司的证券代表和董秘含糊其词地回复记者，公司董事长在回复新华社的采访时也答非所问。 

这也让投资者的疑虑更深，也是带着这样的疑问，包括南都在内的记者纷纷上登岛进行实地调查。 

二 

我们在11月4日抵达大连。因为遭遇风浪，来回大连、獐子岛周边海域的交通完全中断。记者继续逗留大连进行周边采访。恰巧当天，有一场海产交易大会召开。竞争对手往往是最了解情况的人。记者以买家的身份跟獐子岛同海域的竞争对手的销售经理打听情况。这也让记者开始了獐子岛的了解之旅。 

11月7日，风浪渐息，记者以驴友的身份前往獐子岛。海上风浪大，客船随着波浪上下左右颠簸。 

没想到，冬季到獐子岛旅游的人非常少。乘船的基本是獐子岛居民。在船舱里观察到，有几位明显跟周围的人衣着和打扮不太类同。当时估计会不会是同行或者是机构派来调查的人。而恰巧同一艘船就有4位记者同行。在随后的采访中，我们像地下党接头似的，相互表明了身份。 

在11月9日，同行的采访手记“媒体大战獐子岛：我们是来旅游的”，在微博上引起热议，同时也为我们第二天见报的调查报道做了很好的预热。 

记者刚刚登岛，从剧院路过时，看到剧院门口维稳的标语。记者发现，岛民们拥有了多重身份，既是獐子岛镇的居民，又是上市公司獐子岛集团的股东，不少还是獐子岛集团的职工。

对百万亩海域绝收这样攸关切身利益的事情，不少居民对于獐子岛事件叙述口径几乎相同：“獐子岛事件，公司遇到小困难，肯定能挺过去的。不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其他的不知道了。” 

最后在一位岛民口中获得答案：居委会前一天给他们开过会了，让大家不要接受采访，有工作单位的，单位通知；没有单位的，居委会通知。几个“钉子户”，有专人守着，有生人来访，立刻进来查看。 

这让记者采访遭遇到很大难度。我接触了一些村民和集团员工，试图让他们相信我，不会因为接受采访让他们处于麻烦中。 

不过随着采访深入，我们还是获得了不少内情。

在獐子岛上，跟岛民交流下来，我发现，獐子岛居民的心态复杂而纠结：他们一方面对獐子岛集团的种种弊病表达着不满，另一方面却希望獐子岛集团不要就此倒下。毕竟，那几乎是他们全部生计的寄托。 

也有岛民看不惯獐子岛高层，认为他们在大连享福，岛民只能为他们打工。在其他海岛上，还允许个人承包养殖，而在獐子岛竟然不能靠海吃海，眼前的这片海他们碰不得。 

三 

在获知一些情况之后，也为了平衡各方说法，记者联合几家在岛上的媒体记者直接找到獐子岛当地镇政府采访。在政府办公室里面，三个镇政府的官员对着一群记者，侃侃而谈。

被獐子岛集团认定为导致百万亩海域绝收的祸首冷水团。关于“天灾”论，记者随机采访当地居民、养殖户十几人，有老有少，多数人表示，没有听说过冷水团。 

只有当地官员在回答记者群访时，不断引用10月30日獐子岛说明会的观点，来证实冷水团有来过。当被问及灾情说明会上被拿来作专家定性的社科院海洋所，已经明确否认为受灾定性时，当地官员立即转移话题，让记者去问集团高层。

当地的政府人员称，长海县其他区域也存在不同程度的受灾情况。 

为了求证受灾的事实，记者在附近岛屿了解情况，不过，附近岛屿的养殖户均表示没有受到影响，今年扇贝是比较好的丰收年。作为竞争对手海洋岛公司，纷纷表态没有受到影响。甚至，长海县政府官网也预计当地扇贝产量出现增产。

对于不少岛民的抱怨，当地官员则强调集团公司对于岛民的贡献，利用公司的分红进行再投资，然后把红利和补贴给到岛民。 

四 

随着到岛上采访的记者不断增加，不少内情也慢慢浮现。不少居民将扇贝绝收，归咎于当初投苗不足。而且很多员工和岛民都表示，“从外面收购苗种的时候缺斤少两。”而且还涉及高层的亲属。从公司2012年的公告中确实能证实发生过这个事情。

獐子岛扇贝失踪事件公告之后，明显影响了整个水产行业的估值。同时也让投资者了解到水产行业的券商报告，甚至是会计师报告，因为没有合理的评估和审计方法，就不能让人完全信服。 

采访期间，利用夜晚空余时间把该公司所有公告几乎翻遍了。经过记者梳理和财务专家的帮助，发现公司本来资金压力严峻，百万亩扇贝绝产给獐子岛公司带来的影响也开始显现。 

同时辗转找到了解内情的机构投资者，了解关于公司定增的情况，当时大家都觉得出事之后，公司定增肯定要黄，因为连拟认购机构都开始跑路了。果然，在停牌一个月后，獐子岛11月19日突然发布了增发流产的公告。獐子岛原定的定增方案，本意是为了缓解公司的财务压力，所募集资金也将用于补充流动资金和偿还银行贷款。可以肯定，如今定增计划取消，公司财务风险仍有逐步加大的可能。 

目前，监管层的调查还在继续，真相如何，作为投资者需要知情权。我们通过实地调查，也希望更近距离接触到真相，以同行的一句话作为结语：记者在路上，真相也在路上。（作者系南方都市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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