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为了讲出一份困惑 王天定：逆势之下，都市报还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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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写下这个题目，不是为了给出答案，而是为了讲出一份困惑。

从种种迹象看，都市报在当下遇到了很大的坎儿。

当年曾以引领媒体创新而攻城掠地的都市报，却没有能为应对新媒体创出新招，眼下，似乎是为创新滞后而买单的时候到了。看得见的利润下滑，人才流失，可能只是整个行业危机的注脚而已。

二

回顾这20多年的媒体发展史，新媒体的挑战，活脱脱就是一个“狼来了”故事的现代版。上个世纪90年代初，就在中国真正上过网的人数还微乎其微的时候，针对传媒体的警报声就已不绝如缕，胡泳翻译的《数字化生存》正在一纸风行，朱光烈教授的雄文《我们将化为泡沫》在巨大的争议声中热传……但是，这一切，都因随后网络泡沫的破灭似乎变成了一个笑柄。随后的很多年，很多的传统媒体似乎感觉与互联网进入了蜜月期，纸媒向网络提供内容，网络帮纸媒扩大影响，二者非但互不亏欠，反而如胶似漆。

这些年，最让人叹息的是，都市报人如此地迷信内容为王，没有人相信报纸会永生，但我们相信它只需无纸化出版。换句话说，互联网是信息高速公路，我们只需等他们把路修好，我们再开车上路。

但是，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互联网巨头公司，人家是既铺路又造车的，等路越修越好时，车也越造越多，抱定内容为王的都市报发现，在当下的信息高速公路上，几乎没有为我们留下可用的车道。公众习惯于刷微博，上微信，用各大门户网站的客户端看新闻。

人们的信息消费，不全然是理性主导。很多人喜欢阅读，喜欢报纸杂志，但是，媒介消费时间是一个零和博弈，微博、微信为代表的新媒体，对使用者具有极大粘着性，人们在社交媒体上使用的时间越来，使用传统媒体的时间无形中就会减少。单一的内容为王理念，似乎救不了纸媒。

可以说，1995之后都市报的兴起，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在1949年之后的中国重新定义了报纸，让老百姓看惯了衙门公文般的党报，花鸟鱼虫般的晚报，现在惊奇地发现，报纸居然还可以这样，于是，都市报在各大城市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更难能可贵的是，就在发展势头如火如荼的时候，都市报就已经在着手向主流化大报转型，以2003年《新京报》创办为表征，什么是主流媒体，在中国公众的以目中，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

三

花这么多时间回顾过去，我只是想说，都市报在今天遭遇发展路上这道坎前，我们需要冷静地思考，是什么支撑了都市报当年一往无前的创新能力和勇气？

毫无疑问，有对市场的占有，也有对财富的渴望。但是，比这更重要的，应该是对职业荣誉的追求，对职业尊严的向往，对职业使命的体认，说白了，是一代新闻人试图在中国重建新闻专业主义的努力支撑了我们。

面对今天的这道坎儿，过去支撑我们努力的这一核心价值还有没有用？

尽管以社交媒体为主体的新媒体让我们的传播格局与以往如此不同，但是，我还是固执地认为，人类在信息传播中，不可能走反专业化的道路。只不过我们需要重建新环境下的新闻传播专业化。当下都市报同行所做的种种努力，无论是各种数字化转型的尝试，还是深耕社区的努力，都值得我们尊敬。当然，海外已经蔚然成风的一些新的新闻运作模式，比如“众筹新闻”（crowdfunding journalism）更值得我们去探索。我们努力探索的动力固然是为自己的行业寻求出路，但更是出于一种责任：民主机制需要高质量的信息才能得以运行，公民的自治的实现也以高水准的信息分享为前提。

我们还需高度警惕的是，当下都市报的危机，也不全然由新媒体一手造成。在高速的成长中，许多人忘记了我们为什么出发。传统的价值一点点被抛弃，于是，在当下遭遇发展瓶颈时，商业的逻辑完全主导了新闻逻辑，试图用饮鸩止渴的办法实现逆势飞扬。

面对当下这道坎，出路在哪里，或许真的并不明晰，但东西南北，总有一条路等着你，但是，唯一不可行的是两个：抓着头发上天，或者朝自己脚下挖坑。（作者系西安外国语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

而是为了讲出一份困惑 王天定：逆势之下，都市报还有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