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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调细讲故事是最好的传播 白岩松:请给我讲一个好故事
信息来源:中国新闻采编网 | 发布者:新闻中国采编网 | 发布时间:2017-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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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调细讲故事是最好的传播 白岩松:请给我讲一个好故事

新闻中国采编网 中国新闻采编网 谋定研究中国智库网  国研智库 国情讲坛 商协社团 谋定论道 经信研究 哲商对话  万赢信采编:今天这一堂课算是给以前的东西打一个包。我们从新闻理念一直到讲到采访,归根到底,我们要干什么?要学会讲故事。大家会觉得,新闻跟讲故事怎么能连在一起呢?我上学的时候,读的是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编采专业,我们经常自嘲,我们是先编后采!

我一直觉得,当下这种新闻的时代,不会讲故事的人,很难去做很好的传播。传播归根到底,就是你会不会讲故事的过程。柏拉图最先说这句话:谁会讲故事谁拥有世界。这句话的道理其实挺深,历朝历代,很多人之所以能成事,都是因为会讲故事。我们开玩笑说,毛泽东比蒋介石会讲故事,故事讲得精彩,最后让那些贫苦大众用三轮车、独轮车,把共产党推到天安门城楼。相比之下,蒋介石的故事讲得就不是太好。

新闻导语的变化

过去写导语,我不知道跟你们讲过没有,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用了一个学期进行新闻导语写作训练。现在我到高校讲课,做过无数次调查,我说学新闻专业的请举手,往往不超过3成。我到《新京报》讲课,学新闻出身的记者都不到4成。当然,条条大路通罗马,不管你学什么专业,都可以去做新闻。但是当你到了罗马的时候,你要补一补新闻的专业课,你要熟悉到罗马这条路两边的风景和规矩,但是现在绝大多数记者,在上岗前都没补这些东西,他们要自己去撞南墙,不断地碰和适应。

为什么当初学新闻的人,要用一个学期去练习导语写作呢?导语是什么?导语就是对新闻内核最精炼的浓缩,把最核心的东西提炼出来。

在我们上学的时候,讲究的是五个W,在你的导语当中,尤其文字的书写,这五个W应该是全的,什么人、什么事、什么时间、干什么、为什么?

举一个例子, 1987年,我大学三年级,用五个W的写作模式,一个非常精炼的和无懈可击的导语就是:“白岩松老师今天下午一点半,在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曹璐老师的办公室,给大家上了5个小时的课。”我一直以为这是金科玉律,但是过去这二三十年,当你看到国外相当多的新闻导语的时候,发现坏了,现在越来越多的导语,超过半数以上的导语,不再是五个W完整的导语,而变成了五个W残缺不全的导语。

比如说现在的导语写作可能是这样的,“白岩松在那一瞬间显得很尴尬。”这就是导语,现在包括国内,这样的导语写作都越来越多。2000年9月1日,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天,因为那天早上是我儿子第一次去幼儿园,我把他送到幼儿园,看他哭完,我撒腿跑机场,飞到悉尼去做奥运会报道,一下飞机记者就告诉我们:中国奥委会实行最严厉的兴奋剂检测,中国一大堆著名的运动员全被干掉了。作为报道奥运会的记者,这么重大的变化,我们当然忐忑不安了,我们到记者村去看电视,结果先看到的是中央四套的节目,这条消息是传统的报道:今天下午几点,中国奥委会主席、国家体育主席局长袁伟民在召开的什么会上强调,宁可牺牲成绩,也要一次干净的奥运会,很标准,谁、什么事、说什么全都有,我们也都正常的看,我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又隔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看澳大利亚的一个新闻,也是反映这件事,突然看出不一样了,新闻一上来就是“一个运动员在宿舍里收拾东西,中国的运动员×××正在收拾行李,但他不是去参加悉尼奥运会,而是要回到他的河北老家。”

这五个W是不全的,但是我们就被这样的新闻抓住了,接下来新闻接着说:“×××昨天得到了通知,他在进行的血检当中没有合格,他不能再去参加悉尼奥运会了,我相信他的对手都会松口气,因为他是金牌的有力竞争者。”

再往下“和他相同命运的,还有很多中国运动员”,再往下讲“中国的奥委会主席的表态”等等,新闻结尾的时候,是×××走出体育总局的大院的画面,解说词的结尾写的是“×××只需要9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回到他的河北老家,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要用多长的时间再回到这。”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新闻的表达跟以前是不一样的,首先你不太敢于去写这样的导语,残缺不全的,只是感受,但是后来陆续再去研究的时候发现,国外在过去二三十年的时间里面,导语写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由过去的五个W完整的导语写作过渡到了五个W残缺不全,但是越来越强调什么呢?第一个主人公、第二个故事、第三个戏剧化、第四个悬念,这给传统的新闻人的冲击是很大的,我们一直当做金科玉律的五个W的导语的写作模式为什么被颠覆掉了?那你就需要进一步再去研究案例及背后理念的东西。

后来,我在美国访问哥伦比亚大学。我问哥大的人,哥大现在新闻教师里面是博士毕业的多,还是本科毕业的多?哥大人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他们说本科毕业的多。什么意思?我们传统的新闻教育过去是学院派的,学院派一定是本科毕业考研究生,研究生毕业考博士,然后留校当老师,但是过去这几十年,国外的新闻院系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叫本科教师,什么意思?他们都是本科毕业之后就去当记者、编辑,干了二三十年以后,岁数大了、经验很丰富,重新被请回新闻学院开始当老师,他们带着强大的实践色彩,改造着新闻理论和新闻实践。

其实新闻的理论永远是在不断更迭的,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是没有新闻学士这一说的,要么文学学士、要么法学学士,新闻无学士,因为它是一个动态的学科,不断在被更新。比如说五个W,在29年前是根深蒂固的东西,但是现在已经被颠覆了,都是残缺不全的了,为什么?因为五个W的时代是报纸新闻传统界定的导语准则,但是随着报纸、广播、电视、好莱坞电影、电视剧、话剧等等各种各样的影响,人们越来越接受了新的讲故事的模式,替代传统的新闻写作。

讲故事是最好的传播

因此,前面的很多训练课程,归根溯源,我们强调细节、我们强调人,我们强调各个传媒特点,电视是什么特点、互联网是什么特点、广播报纸是什么特点,要回到你书写和表达的时候,你该怎么去写?就像刚才说的导语写作一样,为什么把主人公放在第一位?然后是故事,然后是戏剧化、悬念等等,因为大家现在已经习惯,这是一个强调故事的时代。

我早就跟你们讲过,新闻最核心的就是人,永远是因为关注人,人们才关注新闻,讲一千、道一万,人类所有的文化产品都是在描写人和人性,从来没有偏离过,表面上看不是,但实质上全是。就像我要参加《狼图腾》出版十周年的会,因为十周年前出版的时候我在,可能跟我是内蒙人有关。我就在想,十年后我怎么去看这本书?表面上写狼,是写狼吗?《狼图腾》能成为十年的畅销书,如果写狼的话不会吧?不过是通过写狼换一个角度在写人,归根到底还是故事,还是讲述人性的东西,对于新闻来讲,也是如此。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通过用人物去化解宏大命题,比如说交给你一个选题,你要去拍的是727万大学毕业生的就业现状,过去的写作方法可能就是大里来,大里去,现在不会了。现在可能这个片子或者你这篇报道一上来,就是讲述一个人物,比如说用电视去描绘这个画面或者用文字都是一样的,星期五这天,早晨四点多,××就起床了,他拿出了已经准备了好几天的服装,平常他很少穿,要去参加在工体举行的招聘会,这已经是他进入大四之后参加的第12个招聘会了。

一定更多的新闻人这样选择,由一个个体、由一个具象的东西、一个主人公的概念切进去,接下去可能会有一个转折,“其实,这天要早起的不止胡宁,与他们相同命运的今年是727万个大学毕业生,与去年被称为史上最难就业季的相比还多出了30万”,一下子横向就拉开了,然后可能有宏观的观察,但最后可能还是要回到个体、要回到胡宁这个故事里。

国外新闻,现在已经下意识形成了李先生、王先生,就是具体的名字、具体的人物,放在宏大的新闻事件当中去进行表达,人们觉得无主人公便没事件,可信度变弱,完全接受了新的讲故事的传统。所以,你首先要明白,新闻同样是讲故事,难道真实的事情,不需要通过讲故事的方式去进行传播吗?我们在对外宣传和对内宣传当中,有相当多的失败就是不会讲故事。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大的力气,却没有好的效果。

因此第一个,你要接受这个概念,新闻写作传播是一个写故事和讲故事的过程,这是第一点,先要在观念上明白这个道理,不是说故事一定是虚构的,因此跟新闻无关,真实的事情也需要会讲故事。

第二个大家有没有想过?想要讲好一个故事最核心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在你们的生活当中,你们12个人,在这个小群体当中,是讲故事者还是听故事者?有的笑话,有的人讲就特好笑,有的人讲就不好笑,有的人会讲故事,有的人就不会讲故事。为什么?你们有没有反问自己,我怎么去讲这个故事?

我跟很多的年轻人聊过,反感大话、空话、套话吗?反感,但是自己一落笔,还是那些话,因为自己写得顺,可是你没想过,你不爱听、不爱看的东西,别人怎么会爱听、爱看呢?

新闻如何讲故事?

昨天晚上,我还校正我们一个同事,我说新闻人,做每一天的节目都要强调,首先要寻找最新闻的东西,跟今天最有关联的东西,然后学会怎么去讲述它。

比如说昨天,我们要做的是江浙义乌招聘5个高薪的公务员,最低年薪30万,最高年薪60万。我就跟他强调新闻性和讲故事,故事要贯穿到全环节,从电视栏目的标题、片子一开场和主持人、评论员第一个问题,包括节目的结构,都要跟它配套。

昨天我看到的标题,像政府工作报告的一个标题,最初的标题叫义乌试水高薪聘请公务员,我说你这太常规了,我上来就把它的标题给改了,我改成“30万年薪的公务员:怎么用?”

原文案的第一个问题,是按常规去讲述这个故事,一切慢条斯理的,问对方组织部部长:我们为什么要开展这样的活动啊?我后来把这个问题全重新调整过了。这条新闻是五一节前发生的,我们做这个节目是5日,它跟5日的关系是什么?这个编导没想过,说这几天持续关注,我说5月1日它公示结束,媒体上都刊登,他们不是5月4日上班,就是5月5日上班,我说他今天上班了没有?我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几个人上班了没有?他回答说,没上班,我说这就是今天的新闻,他为什么没上班?我把原来第一个短片要完才要问的问题,提到了一开场,说完这件事,我就马上要表达,按媒体分析,他应该是昨天或者今天上班,但是今天我们得到消息,这5个人都没上班,出什么意外了吗?压力太大?然后我们马上采访连线他们的组织部部长,上来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昨天或者今天应该上班,但是到今天都还没上班,出什么问题了吗?他就解释,公示结束了,但是我们要向上级报,另外我们双方之间的合同没签,合同需要我们双方协商一些细节,接着我就问:有出问题的可能吗?会不会有人不签?然后再进入第一个短片。

看似很简单,做这么一个调整,马上把这个新闻的东西突出来了,这就是讲故事的那种模式,这不是从我的角度去分析,这是长期训练的解决,是新闻的结果。

再接下来,也是一个跟受众之间的关系,你慢条斯理地去讲这个东西,观众可听可不听,但当你找到了当下最新的新闻性,马上就变成一个悬念,这几个哥们怎么没上班?你以为观众不知道资讯吗?那你为他提供的服务,牵引力是什么?你会不会去讲这个故事?

我做的这个调整,就是做讲故事的一种调整,对于观众来说,怎么更能把他吸引住?你看听评书也好、听相声也好,你会发现,高人全是会讲故事的人。马三立的相声,是相声还是故事?他用他的节奏把你绕进去,最后告诉你挠挠,所有人都乐了,那是一个会讲故事的高手。

站在读者那一边

想要讲好新闻故事,第一个准则,站在被传播者的角度,也就是听故事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不是站在讲述人角度,去思考问题。我觉得在我们的新闻队伍当中,绝大多数的人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讲故事,那怎么可能会讲得好听呢?

在我生活中,经常能听到大家讲段子,有的人讲段子特精彩,有的人讲段子一塌糊涂,有的人讲完段子之后,大家说可以笑了,请鼓掌。其实这是对讲故事人最大的嘲讽,一样的故事再换一个人讲就不一样了。

我很幸运的就是,原来我在《东方之子》的时候,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手机这么普及,可以及时发微信、发短信,十几年前没这个能力,谁有个新段子跑过来先讲给我,然后让我讲给大家听,这里潜藏着一种意识:就是你知道该怎么去讲故事。

假如只给你一分钟时间,你怎么去把这段话说明白了?规定的主题,两分钟你怎么去说?三分钟你又该怎么去说?或者给你一个故事你怎么能用最短的时间和什么样的语言节奏把人抓住?这个技巧将来咱们会讲,就是关于语言抓人的方面。

比如说总强调课堂纪律有什么用?我一直觉得课堂纪律好或者不好,从来不是学生决定的,是老师决定的。是由老师的两个层面决定的:第一个讲得内容抓不抓人,内容要抓人,课堂纪律相对一般就好,讲得内容不好就不抓人;第二个这个老师会不会讲?你仔细听、硬着头皮听他讲,他讲的东西挺有干货的,但是他不会讲,语言没魅力、语言没节奏,不会抓人。

比如说我举一个小例子,课堂底下有两个学生聊天,有的老师就是用粉笔打人家,或者告诉他不许说话了,其实完全不用,底下有两个人聊天,你只要突然不说话了,喝十秒钟水就OK了,他保证不会再说话了,因为当你讲的时候,他在底下聊天的时候,你的声音掩护了他,但是你一停,他的声音被凸显出来了,你再看他两眼,他这堂课肯定不再说话,这就是语言节奏变化的作用。

讲故事本身是需要能力的。我们讲故事,电视、广播、报纸现在还好一点,广播、电视都是按照听众和观众从第一分钟开始听,最后一分钟听完、看完来设计一个节目的结构,开头如何开、怎么推进、什么地方达到高潮,然后怎么收尾。

但国外传媒的调查显示,听众和观众会任何时间进入、任何时间离开,这对我们过去完整的逻辑产生了一种破坏力,因为只要不是开头进来的人就无法跟随,按了遥控器就跑了,不跟了,所以现在平行逻辑正在快速的成长。

《舌尖上的中国》是完整的逻辑还是平行的逻辑?你什么时候进来都能跟着故事走,现在的电视,已经不能再寄希望于人们,按照过去的线性逻辑去跟随你前进了。这是不是讲故事方式的改变?因为听故事的人变了,我小时候,放学的时候就跑到电线杆子底下,听袁阔成、单田芳的评书,听半个小时,聚精会神。

现在你给我讲半小时故事试试?你能抓住多少人?而且这半小时要持续100天,每天半小时,你给我抓住人试试?很难,现在的评书,已经远远不如以前有吸引力了。

首先我觉得跟现在人们的生活节奏,和新的讲故事方式有关系,现在的人喜欢听短故事,那你怎么通过很多个短故事,构成一个长篇?同样讲半个小时,过去是慢条斯理地慢慢讲,现在你可能要把这半个小时,分解成好几个完整的故事组合在一起,因为人们的心态和审美期待起了变化,讲故事的人必须适应这个过程。

我们讲故事,要以聆听者为主导之外,故事最核心的几个人、细节,一定要非常清楚、完整,另外你还要加上一个节奏,讲故事在技术层面上最重要的是节奏,在内容层面上最重要的是人和细节。所以你就会发现,不管交给你什么样的选题,你都要去学会找人和找细节,然后回来才能琢磨,用什么样的节奏去讲这个故事。

现在你们会明白,为什么我会不断地强调故事的节奏?

你们第一次写文章不分段,一定是没有节奏的,但是像今天这样单独的句子单独成立,节奏也不好,过去我们称之为好的东西叫长短句,为什么叫长短句?它有一个结合,让你该舒缓的时候舒缓,开始紧凑的能紧凑,写文章如此,做电视也是如此,这是技术层面节奏的问题。

不管交给你什么样的选题,都要去寻找与这个选题有关的人,或者让人们能够感兴趣的东西,这是聪明的做法或者说这是方法论。我们说读书,难道你不从人这个角度去切吗?我们说音乐,你不从人这个角度去切吗?不管你做什么样的新闻,想要把这个故事讲好,恐怕人都是应该首先出现在你脑海中的,这应该成为我们一种习惯。

好的故事和细节

做任何新闻,我首先都会想到的是人。很多人会去问我,你怎么会去耶鲁给人讲《我的故事和背后的中国梦》,因为你很明白,跟老美打交道以及跟所有人打交道的共识是什么,把你扔进去这个故事里,这个故事就好讲了。

空讲事是很难讲的,你让我讲四十年的中美关系,太累了,人家也不爱听,听一会就困了,但是把你扔进故事里,就容易抓人。所以讲故事选择人,还在于当你选择对了人,人们才有感同身受,才会以相同物种的姿态,去感受你的感受。讲某件事,人们都是可进可退,会有距离感,讲人就不一样了,因此要学会用人的方式去讲事,更不要说新闻天然就是要讲人的故事了,所以你发现好的新闻工作者、好的作者,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故事高手。

千百年来,我们的文学实践、音乐实践,包括这几百年的新闻实践,都在说明这样的道理。所有的新闻,所有的故事,都要回到人这个角度。

接下来我们讲故事,还需要的是细节。在故事里,如何选择好的细节?过多的细节,会繁复、絮叨,没有重心,淹没主题;如果没有好的细节,人们就有了距离感。当你作为聆听者的时候,好的细节,经常让你再次被带入故事中,一进入细节,你聆听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我们讲所谓主旋律,总讲爱国,大家会觉得头疼,这是一个大话题,但如果你把它转化成故事呢?无锡有两大家族,一大家族是荣氏家族,后来出了荣毅仁这样的国家副主席;还有一大家族是钱氏家族,出了像钱穆这样的大学者。

那你想想钱家的渊源是什么?1931年钱家一个孩子考大学,叫钱伟长,考上了清华,毫无疑问,语文第一,历史第一,双百分,清华把他招入其中,陈寅恪希望他学历史,闻一多和朱自清先生希望他学文学,因为这孩子历史跟中文都100分。

钱伟长走进大学,结果第二天“九·一八”事变,钱伟长夜不能寐,觉得学历史、学中文都无法拯救和改变整个国家?他左思右想,跟同学聊天,只有造坦克、强大我们自己,这个国家才能慢慢好,可是想要造坦克就要学物理。第二天他跟学校说,我要学物理,学校老师打开成绩单,乐了,物理17分,数学加化学20分,您敢学物理?但是他的中文和历史是两个100,那时候清华牛,现在要算总分的话连三本还没进呢!看到钱伟长太坚决了,学校后来跟他达成了一个协议,试验一年,如果一年后,你物理能够考到70分,你就继续学物理,如果物理考不到70分,回中文系。钱伟长答应了,在他毕业的时候,他是全物理系的第一名,数学的第一名是苏步青。

几乎所有的人听完这个故事,都觉得豪情万丈,这是不是主旋律啊?这里没有任何标语、没有口号,只有人、只有细节、只有故事。

反过来说,你平常再去做报道的时候,你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做报道?没什么可躲避的,你以为你做舆论监督、批判报道,如果你没细节、没人,你的批评报道、舆论监督喊两句口号就是好报道?所谓别人认为主旋律,你的故事里要是有人、有细节、有感召力,那同样是好的东西。

如今,我们怎么不擅长去寻找这些故事了呢?一听主旋律就偷懒,习惯喊口号嘛!其实一听舆论监督,也没好故事,直接换成另一种方式的喊口号,这两种新闻,都会被人鄙视。

绝不因为你做舆论监督,喊口号就好;你做主旋律的喊口号,如果空洞无物,那都不叫好新闻。

60年代的留学生里,有一个女指挥叫郑小瑛,她当初刚当母亲不久,被送到了莫斯科的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去学音乐,一去几年回不来。

几年过去,她熬到了毕业的时候,成为全苏联第一个走上柴可夫斯基音乐厅指挥歌剧的女指挥。那一天,她把孩子的一张笑的照片,放在了整个乐谱的最后一页。演出开始,一章一章、一节一节地往下行进,当最终一个音符结束之后,全场几分钟雷鸣般的掌声里,郑小瑛一直是热泪盈眶,看着最后一页,孩子冲自己笑的这张照片。我们有多少人挖掘出了这样的细节?可没有这样的东西,你怎么样具有说服力?

请告诉我,这样的故事可以抓住人吗?我们平常在干什么?轻易去站队,去互相攻击,可是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吗?如果我们拥有无数这样的故事,我们想象一下,不管你是弘扬的还是批评的新闻,其实那些全是外在的,如果谁掌握了这样讲故事的方式,谁不会拥有制空权呢?

好故事和节奏

我们不去谈论整个国家或者大的新闻行当,你是谁?你要不要这么做?无故事便无传播,而要有故事就是先找人,接着去找细节,第三个进入技术层面:节奏。

但节奏这个东西,恕我直言,我只能提醒你们,我没法现在告诉你们就应该这样,不同的故事需要不同的节奏,另外有不同的时间长短,今天的节目是8分钟的和2分钟的,那你说我能告诉你相同的节奏吗?但是节奏永远是讲一个故事当中很重要的一点,这个节奏包含着什么呢?就是合理分配,你所拥有的细节、你的能力,这个细节既包括故事细节。

我个人是把故事细节看得很重。最近网上也在夸《舌尖上的中国》的解说词,被夸赞的解说词具有共同的特点,这个语言本身都是细节性的语言,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你说哪个语言内涵从来没听过?都听过,但是他换了一种新的方式去表达。

所以节奏就是合理布局的能力。我怎么去讲?如果我把一个细节讲得特别冗长,剩下的故事都被浓缩了,那一头大、一头小,那肯定不舒服。

讲段子也是如此,不会讲段子的人,永远不知道段子的几个关键点在哪,怎么讲才能把人抓住?不会讲段子的人,经常把重要的东西给忽略不计或者顺笔带过,其实大家都在等他丢包袱呢!他不去做渲染、不去做强调,不重要的细节他讲半天,结果那个故事全被破坏了。

同样一个故事,我们将来训练,你们12个人,要讲同样的故事,那是不一样的,怎么去把它讲好?这里就存在着你的节奏和布局。

下一个不准确的定义,节奏是什么?就是对你拥有好素材的合理布局和分配。比如说我写3000字的文章,这3000字的文章如果你只有支撑500字文章的那两处细节,你是撑不起这3000字的文章的,所以涉及到采访,比如说当你要做一个人物的报道,过度采访也不好,但是欠了肯定也不好,你永远要明白,我们作为一个采购者,你要做一顿饭,今天晚上我要请6个人吃饭,我觉得一个聪明的厨师和采购者,第一个概念要确立的是:我请6个人吃晚饭,脑海中时时装着6个人,你才会采购与这6个人相对等的好东西,这个过程中间就要有做减法,然后合理布局和搭配菜谱。

平常我们写文章、做节目也同样如此,你一个10分钟的节目需要采访多久?如果你是按照100分钟的节目采访,回来这么大的量,你一定做不好这10分钟,你过度开采了,你回来没法去做减法了,你已经很难去删节了。

可是一个20分钟的节目,你拿回来的东西只能支撑5分钟,剩下的注水吗?所以我觉得干我们这行的,永远面对的问题就是奶粉放多少、水放多少,全是奶粉太浓了,全是水就是假冒伪劣,什么情况下最好喝?调配合适的水和奶粉。

但这个也涉及到节奏,我总在跟我们栏目组的人说,我们的栏目时长准确是30分钟,但是刨掉广告剩下25分钟,我永远都在告诉他们:你们最该干的事,首先要明白25分钟能装多少东西?有时候,他们拿来一个策划案,我一翻:大哥,这是两个小时的策划案,你怎么往这25分钟里面装?因为它面面俱到,什么都想要,不可能。现在几年的磨合过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25分钟能装什么、只能装多少,这个时候节目才好看了。

写文章也如此,以前在报纸,我最先学会的是:这一个整版有多少字,当我知道它有多少字的时候,我约稿的时候、我排版的时候,才知道我能排几篇文章,然后我怎么去做删节。做报纸经常这样,我首先按照它的大致字数,然后才有最漂亮的排版,我宁可去删这个文章,去配合这个排版。

写稿的人如果不知道一个版有多少字,不知道给了你多少版面,你不知道应该写多少字合适。所以,你对版面了解了,对电视的节目时长,有时间和容量的把握,才会出节奏。比如说3分钟稍快一点900字,900字是多少?如果3分钟你老老实实地写出900字,最后这900字一定会到3分半,为什么?当把文字转换成语言的时候,还会给语言添加很多非文字的因素。所以仔细算下来,一般情况下3分钟900字左右,但最后容纳的是大约不到800字,就那个容量。这是我长期训练之后,才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

再比如说,现在随着推特、微博的普及,全世界新闻平均字数750字,逐渐减少,现在是越来越短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700字左右了,700字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我刚才来的路上,还有网络公司给我打电话,你在我们这开专栏给你多少钱。我从来没开任何专栏,只在一个地方,每周写一次体育专栏。我已经写了十几年了,原来稿费极低,而且我只给那一个地方写,我为什么要留这么一个口?

第一,我觉得写体育这是我自己的爱好,再一个,我在不断的练自己800字的文章,一周一篇文章,我的稿纸几乎很少有乱的,这800字里,我从开始写琢磨完了布局,基本上每篇文章,就在800字前后,正负一二十字。经过长期的训练,你知道800字的思维、容量、节奏该是什么,因此我也很少修改,这就是一个长期锤炼的过程。

我必须用这种外在的方式,逼着自己不断地进行这方面的训练。所以很多东西是需要训练的,我们开始都不明白,都觉得内容为王。内容是为王,但是你先得知道筐是多大,知道了筐,你才知道该往里装的内容,怎样才能为王。这也是以需求为导向的,你以为你可以无限制地去写吗?

刚当报纸编辑的时候,交给我一篇文章,我当时胸怀天下,放眼世界,上来写了6000字,领导给我删了1000多字,后来等我自己做了编辑我才清楚,6000多字是一个多整版,有几个刚上来的记者可以这样啊?人家告诉你写的就是一个比短消息长一点的东西,我上来写了6000多字,后来我发现收不住是能力不足的表现,写长了其实是容易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们每篇文章只许写350字的原因。

有些事是非常值得讨论的,也有些事你就能够听明白,这一定是N多年已经总结出来的经验,执行就行了,就像讲故事,从人入手,这个应该成为你们一生的习惯,做任何文章、做任何选题,牢牢地把握人这个因素。(作者系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文章是根据其5月6日在中国传媒大学“东西联大课堂”的演讲录音整理,整理人:南方周末记者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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