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
手机版首页 网页版首页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记者采编->原创评论
我只得勉强交待交待 何三畏:我只是对他们的命运感兴趣
信息来源:中国新闻采编网 | 发布者:新闻中国采编网 | 发布时间:2017-01-09
【阅读】2486 A+A-

我只得勉强交待交待 何三畏:我只是对他们的命运感兴趣

新闻中国采编网 中国新闻采编网 谋定研究中国智库网  国研智库 国情研究 商协社团 谋定论道 经信研究 哲商对话 万赢信采编:最近在外面遇到一些朋友,说起重庆的劳教故事,不免对我表示夸奖。我初听有点茫然,后来觉得,这种误会有它的道理。现在编辑几番索稿,我只得勉强交待交待。


我在《南方人物周刊》上的“重庆劳教”报道,两次稿子都是赶出来的。可能朋友们觉得我在重庆劳教报道中重要,包括我“率先发现”了重庆的劳教故事,而这些故事首先不是在媒体,而是在微博上讲出来的。我觉得这是值得一提的,作为 2012年网络参与时事,或者叫“微博报道”的例子。

一最初沾上这件事,是因为浦志强律师。在此以前,我对劳教没有什么感觉。我知道劳教在中国政治设计中的重要性,但是,没有身边的人给我讲过劳教的感受。

今年 5月初的一天傍晚,浦志强突然给我电话,说他到成都来了,隔会儿还有“一坨屎”要来。“一砣屎”即重庆一个著名的“网络言论劳教案”的代称(后来在《南方人物周刊》的报道中,它叫《被劳教的红二代》)。故事的主人公叫方洪,重庆涪陵人,在李庄案“第二季”的时候,他把重庆“法办”李庄,比喻成薄熙来“屙了一坨屎”,在重庆的公检法旅行了一圈之后,又回到薄的案头,成为薄的一个麻烦。

方洪因为这个帖子被重庆市人民政府劳动教育管理委员会处以两年劳教。在写作本文(12月 8日)的前两天,得知当时要“法办”方洪,有时任公安局长王立军的指示。这是后话。只说方洪来成都的时候,才放出来一个星期。薄熙来和王立军二位先生已经被党认为犯了“严重错误”,失去自由好几个月了,方洪还是两年劳教期满才释放出来的。

现在,我们看到方洪讲起当时的事情,就骂人,用粗话骂薄、王,仿佛胆子很大,但当天晚上,我看到他还在恐惧中,说话很胆怯的样子。他选在成都和浦志强律师见面,是害怕在重庆被跟踪。

浦志强选择了这个案子做法律援助,代理方洪起诉重庆市劳教委。

我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

第二天,我就跟浦志强和方洪奔重庆、涪陵。当时重庆的事情还不明朗,我接受了一个说法,大约是好事坏事都不去理会它的意思。我当时没想到近期可以报道,连火车票和旅馆发票都没有保留。我只是有兴趣了解这些“奇观”,相信这些故事总有一天会讲出来。

顺便讲一句,直到今天,重庆的故事也还有很多没有讲出来。有一位领导干部在十八大后对媒体说,不存在重庆模式,只是在薄时期,重庆的经济发展低于全国水平。我对他的后半句没有感觉,但觉得他的前半句说得对。其实,重庆模式就是所谓“中国模式”的加强版。重庆的劳教故事,在全国各地都找得到,只是重庆尤烈。

我们没有在重庆停留,就坐火车往方洪所在涪陵赶了,目的是去地处涪陵的重庆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起诉重庆市劳教委对方洪的处罚不合法。

从这一次起,我就把浦志强跟定了。他每一个月至少来两次重庆,我都跟着。说实话,每一次都很忙,很辛苦。但每一次都会听到新的荒谬到出人意料的劳教故事。浦律师从中选择因网络言论被惩治的当事人做援助。

我喜欢看这些被劳教人士的申诉过程,还有作为一个律师跟国家法律机关打交道的情况。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观察这种情形,每次都不免惊奇和压抑。你会觉得,一个没有权力的人,活着真难,没法讲理。例如,黄成城(因为 QQ言论,目前正在两年劳教期中)的姐姐,到重庆市一中院申诉,已经 8次(她有记录),委托浦志强律师后,又一起跑了 4次。但直到笔者在敲本文的时候,仍然没能立案。在委托浦律师之前,她一个人去,要么见不到人,见了可能会受到讥讽。有律师一起去,第一次是接收了材料,但没有消息,两个星期后去,答复是已经交领导了,等待答复,第三次去,没人出来说话了,说是相关法官出差了,实在追得急了,就说你直接去找法院领导吧,浦志强就折身去找院领导,哪能找得到啊,第四次,我错过时间没有跟去。

一个律师在这样的过程中会有什么感觉,这段时间,浦志强在他的微博自我介绍栏写着:“我是中国人民的孙子,我也深深热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 ”真是意味深长啊。

那以后,方洪便给我和浦律师提供劳教案件。多数无头无尾,只是他们的“劳友”。但每一个故事都足够吸引我。问题是那个时候,很多当事人还怕声张。我对其中一个大学生村官被劳教的故事尤感兴趣。这就是现在大家都知道的任建宇案,后来《南方人物周刊》的报道叫《被劳教的“村官”》。

任建宇因为“复制、转发、评论的一百多条微博和 QQ信息”,被处劳教两年,当时正在劳教中。终于有一天,方洪告诉了我任建宇的女友的电话。当我在大热天跑到重庆去,找到任建宇的女友和父亲,他们都还处于恐惧中。正如我想不到很快就可以报道劳教,他们当时也难以想到任建宇会在五个月后提前释放。他们既想公开,又害怕公开。因为暂时不做报道,我就把自己摆在朋友的角度,给他们说了一些建议、鼓励和安慰的话。

这时,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个“网络报道”者。我说服任建宇的女友同意我在微博上公开重庆市劳教委关于任建宇的“劳教决定通知书”,同时允许我使用她的侧面和背面的照片。我当时就以自己的身份证住在重庆,那时重庆已经不像几个月前那样了,我没觉得害怕。网络公开后,反响很大。带给任建宇的女友和父亲的,是新的压力。我不断地打电话安慰他们。任建宇的父亲是一个没有上过学的人,他的焦虑来自非常质朴的直觉。

很快,我就跟浦志强一起了解到几十个类似的案例。其荒唐程度仅凭口头传说很难令人相信,必须看到劳教决定通知书,才敢相信。我跟着浦志强到处跑。有一个“光屁股案”在重庆的黔江区,就是有一个寒冬的夜晚,有人发现交巡警平台旁边拷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有人拍了照片上传 QQ空间,这事劳教了三个人。拍照的两年,送拍照的去公安局接受调查的,当时就没能回到家,劳教两年,光屁股男人(据说是酒后砸东西)劳教一年。我们在黔江住最便宜的客店,和劳教释放人士吃烧烤。

浦志强律师希望他的工作越公开越好,他需要舆论支持。《财经》来了一个记者,我也成了“助手”,协助《财经》记者采访。《财经》做了一个话题,侧重是劳教作为一种制度的出路。案例就举浦志强援助的案子。但作为话题,这没有可争议性,没有人觉得劳教不该废除,讨论反而遮蔽了它的传播。它这种角度,算是低调而安全吧。也总算是比《南方人物周刊》先接触重庆的劳教案。

湖南“唐慧劳教案”(为女儿受害的刑事案上访的母亲被劳教)被网络热议从而使有关方面迅速撤销了劳教决定的事件,检验了体制对于劳教批评的承受度,似乎比媒体的自律还要宽容一点。全国的媒体都公开报道了唐慧案,抨击劳教的声音一边倒。

这时南方人物周刊觉得可以报道了。当时的决定也突然,最好是趁唐慧案的关注时机越快拿出来越好。时间是有点紧,大约就三四天吧。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好几个月的准备了。我先是想做成特稿的,后来编辑说可以做成专题呢,后来说可以做封面……几经周折,在最后时刻搞成了封面。

我得写一个关于劳教制度的源流,从苏联到中国的各个时期。还得写一个相当于社评的东西,按当时准备做专题的篇幅,劳教人物的故事来不及细写,只能千把字一个,写成了素描,到确实做封面时,也没时间改了。

正在写着写着的时候,又冒出一个故事。这个人是因为在重庆天涯论坛里讨论“黑社会保护伞”时候,评论其中一幅漫画说,“这个伞好怪啊”,被判劳教两年,因为表现好,获减刑 33天,已经释放归家。他的劳教对家庭和下一代的影响很大,他进劳教所的时候,妻子怀孕五个月,出来的时候,孩子一岁半,中间许多悲情。他就是彭洪。

彭洪小学学历,但他思路清晰,叙述冷静,见解不俗。我决定把他写进去,那时是星期天晚上,他在电话上跟我讲了一小时,讲很顺溜,不枝不蔓,是一个很好的采访对象。我当天晚上整理出来,第二天去他家拍照。这差不多就是截稿时间了。

所以,这一组稿子就是这么凑合出来的。它的影响力来自于它的题材和时机。

就在我赶稿的时候,受到一个鼓舞,值得一提。即人民网给我电话,要约我微博访谈关于劳教故事,哇噻,我马上告诉我们的编辑:我们这一期杂志一定没事。果然,我们杂志报道后,人民网跟进,重庆方面就在那个星期就撤销对彭洪的劳教决定。

五后来,任建宇提前释放的那一天,真是一个媒体盛会,好多媒体到劳教所门口去接任建宇。《南方人物周刊》为了有始有终,也需要有一个,就卡在截稿时间,在法院宣判之后,只有两小时,我坐在重庆北城天街的咖啡店赶写了一个《任建宇出劳教所记》。介绍警方、劳教委、劳教所(劳教所和劳教委是两条线,劳教所归司法局管,劳教委是牌子挂在公安局的一个机构)、法院,几方面对如何处置任建宇的纠结。

全球的重要媒体都报道了任建宇的故事。五个月时间,任建宇从一个阶下囚,变成了一个“正面人物”。

这篇多余的稿子写到这里差不多了。我还惦记着一个重庆的网络言论案,还没有报道出来(“微博报道”已经有了)。它被称为“议论红色频道案”。有一位重庆市民,在天涯重庆论坛发帖说重庆卫视“红色频道”不好看,引起共鸣,有一些跟帖。这被重庆市公安局定义为“1.12专案”,2011年 1月 13日一天抓了 30多个人。这一天以后有没有再抓,其中有多少被劳教,多少被判刑,我现在都不知道。如果我再写一次,就写这个。

重庆的事确实耗了我不少精力,但我觉得很高兴,我很佩服浦志强律师。也很感谢他,于公于私,都应该感谢他。

另外,我生怕把这个约稿写成自我表扬。我原来在国有企业工作,有同事出一天差,回来要汇报几个小时,中间克服了什么困难,像小说一样曲折,如果不给点奖励,领导就简直太刻薄了。我对此感觉很可怪。在写这个的时候,我就想起这个感觉。记者这一行,也有一种刻意“把自己做进新闻”或者“做进事件里”的。如果有人这么看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还有就是,有人见我写了那么多劳教的文章和帖子,就问我,你觉得劳教制度什么时候废除?或者说,你的报道应该为推动劳教制度的废除做了贡献。我听到这样的说法也很茫然。我真的没有想过劳教制度废除不废除,没有想过去推动什么。我只对一个又一个被劳教人士的命运感兴趣,我想告诉读者,他们遭遇了什么。除此以外,我没有感觉。我是这样的没有激情没有使命感(作者系南方人物周刊主笔)

我只得勉强交待交待 何三畏:我只是对他们的命运感兴趣

8
1
最新动态
>>更多
热门关注
>>更多
毛主席长叹一声!林彪叛逃后家中搜出一物
辱母杀人案挑战中国人对信仰的否定| 国情讲坛·中国国情研究
“区块链+”政务数字服务-寇南南| 经信研究·中国经济和信息化
中央会议结束 人民应该知道什么?给人民的思维与认知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