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中兴奋点的选题 陈静：场攻心战探秘东莞隐形会所手记

新闻中国采编网 中国新闻采编网 谋定研究中国智库网 经信研究 国研智库 国情讲坛 万赢信采编：东莞的私人会所和东莞富豪一样低调。有些会所或藏匿在星级酒店“消失的楼层”里，有些会所委身在一片草木密林之中，有些门面上是南北货商行或茶叶店，但内里却别有乾坤，可在此开上一席盛宴招待贵宾。还有些会所甚至隐蔽得让来过几回的熟客都得一番好找。这些私人会所似乎罩上了一层“隐形衣”，被遮蔽在公众视野之外。

关于“隐形会所”的报道出街后，我被问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会所的”，无他，唯勤奋尔。每一个与我有过交集的人，都是潜在的采访资源。就从最有可能的人问起，10个中总有两三个能问出些线索。

戳中兴奋点的选题

今年 6月初的一天，接到同事饶德宏的电话，作为统筹记者的他，要我参与关于“私人会所”的珠三角联动调查。之前我曾参与过一次联动调查，知道这种莞佛顺珠中江 6城同题操作的大型策划，耗费的心力数倍于日常新闻报道，从投入产出比上来说并不划算，所以大家都不太愿意接这样的活儿。

但是“私人会所”这 4个字萦绕着一团神秘的光晕，在我脑海中闪闪发亮，戳中了我的兴奋点。之前看过汤姆。克鲁斯主演的一部电影《大开眼界》，男主人公被朋友蒙面带到一个隐蔽会所内，见识了上流社会骄奢淫逸种种不堪。东莞的私人会所是不是也是这样？“可以借机到里面见识一下吧”，想到这个，我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调查的缘起是年初中央提出的“八项规定”，督促各级政府厉行节俭，遏制公款吃喝之风，随后中纪委又要求纪检监察系统的干部清退各类高档“会员卡”，也有媒体对京城内的各高级会所内的天价消费予以曝光。因此，副主编王钧就想在珠三角摸个底，看看在这些二线城市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会所，他们是如何经营的，以及在当前形势下，他们受到了怎样的冲击。

但一听说要在珠三角找私人会所，参与的记者都无从下手，“上哪儿找去啊”？这是横亘在所有记者面前的一道坎儿。

我们把这个策划称为“屌丝挑战高帅富“的考验。在会所里随便请人吃顿饭，可能就吃掉了 1个月的稿费，这样的入会门槛自然把新闻民工拦截在外。谈起为什么选我参与，饶德宏说，”看下东莞站的记者，就你和某某最有‘白富美’气质“，但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能帮我找到采访资源吗？我心里没底。

说服采访是场攻心战

在东莞这座城市，说起“会所”这个概念，难免和酒池肉林的声色场所划上等号。我在谷歌上用以“东莞”和“会所”作为关键词搜索，跳出来的大多是暧昧的特殊服务行业。但也有特例，厚街嘉华大酒店内，设有一个高端会所牡丹会，只接待会员，入会费即要 12万，算是标准意义上的私人会所。

但怎么让嘉华接受我的采访呢？美食记者的身份提供了不少方便。之前经常和五星级酒店打交道，嘉华的公关经理詹小姐个把月前，还曾经邀请我去试吃新来总厨做的西班牙菜。当时忙，没顾得上去，这次约访以此为契机展开或许会更友善一些。于是我拨通了詹小姐的电话。

说起试菜，她很热情地欢迎。谈起会所，她沉吟了一下，比较谨慎，再三地问我，“你想怎么做这个报道？”五星级酒店生怕出现负面的新闻，影响酒店品牌形象。考虑到对方的顾忌，我想从行业新兴业态的角度切入会更容易接受一些，于是开始游说，“东莞酒店业发展遇到瓶颈，亟需转型，会所经济作为酒店转型的一个方向，走的是个性化和细致化服务的路线，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还不知道私人会所到底有怎样的设施和提供什么服务，所以想做个揭秘报道。”

对方听后语气稍微松弛了一些，但并没有马上答应，要我先写一份书面采访提纲，她请示上级后才能决定。没办法，有了专业化管理团队，大酒店就和政府部门一样谨小慎微。考虑到他们的顾忌，我现问了几个和缓的问题作为铺垫，比如私人会所在东莞的发展源流、牡丹会的入会标准是怎样的、入会可以享受到怎样的服务等。

关键问题也不能回避，我最后才抛出，“中央的‘八项规定’对牡丹会是否有影响？”如果此时不提出来，采访时问到，见报时对方会有种被“忽悠”的感觉，不利于以后关系的维系。不知是我的攻关战术生效，还是以往累积的人品此刻爆发。一星期后，詹小姐来电话，同意接受采访。

只有双赢才能有“料”

之后约访其他酒店，我都落落大方地直接说明来意，反而让对方打消了防备心理，愿意跟我聊聊。私人会所需要的独立场地和配套服务，这在星级酒店来说具有天然的优势，酒店内的会所或许是东莞私人会所的源头。只是推导不足以立论，关于东莞会所历史的资料记录几乎是零，我只好从许多酒店和服务业经营者那多方求证，才定下观点。

在采访中我还发现，会所的经营者大多是东莞本地人，有些依附于国际品牌酒店的会所，也并不属于国际管理公司管理，而是业主自己经营。他们在经营的理念上，是不是有值得商榷和改进的地方？于是我想联系上海的酒店专家，星硕酒店咨询管理公司的负责人袁雪亚，但她并没有理会我的约访，只好再找下个联系对象。

我想到之前采访过的一个富豪会会长，他是个莞籍港商，做游艇和香槟等奢侈品生意，也有多年经营高端会所和俱乐部的经验。但他很忙，经常一天在 3个城市间奔走，不一定有时间接受采访。很多时候能够完成采访，靠的是采访对象的善意，但也要换位思考，我的采访能给他带来什么，只有实现双赢，他才能谈得更深入。

我从微信上得知他刚从国外引入了一款顶级香槟，正要推向中国市场，面临着如何打开品牌知名度的问题。考虑到南都“东莞读本”有个“有品”版，主要介绍一些别样的生活方式。于是主动提出可以采访下他收藏的香槟，他爽快地答应了。谈到兴起时，我提起私人会所经营方式的问题，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经验之谈。原定 1小时的采访，也延展到了 2个小时。

由于酒店方面的采访都是在工作日的白天，会所里冷冷清清，只有服务员和我们，少了点人气。我联想到，之前采访过一些只接受定制的高档私房菜，其实也是“会所”的一种形式。跟同行和餐厅老板打探情况，也挖出了一些“内幕”，比如有些餐厅奢华到餐具都是爱马仕，还有人一桌就吃了十几万，其中有几万元的走私龟。有些做本地水乡菜的餐厅特别对领导的口味，有些餐厅对酒和菜品的搭配是一绝，是很多红酒爱好者小聚品酒的好去处。就这么一步步拓展，一点点掘进，靠着这些“笨功夫”，我用了 1个多月的时间，逐一走访了十几家会所性质的场所。

其他城市最后的调查结果是，“八项规定”一出，会所生意马上下滑。但我从内部人士的口径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东莞五星级酒店生意大受影响，但这些隐蔽的会所生意却逆势上扬，迎来了另一个春天。（作者系南方都市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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