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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写作者的态度吗? 特稿的困惑:作者的立场及其它
信息来源:中国新闻报道网 | 发布者:新闻中国采编网 | 发布时间:2017-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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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写作者的态度吗? 特稿的困惑:作者的立场及其它

王恺 新闻中国采编网 中国新闻采编网 谋定研究中国智库网 国研智库 国情研究 商协社团 谋定论道 经信研究 哲商对话  万赢信采编:特稿写作中,最容易让人摇摆不定的,是作者的态度。你会轻易同情一个人,憎恨一个人,甚至会代表群众去审判他,这些态度是一个特稿写作者的态度吗?我至今还在困惑中。

你不是法官,也不是道德仲裁者

同情弱者,质疑强者,这几乎是我们时代的记者通病,说不上对和不对,我们不用去仓促给自己下判断。但是,当这种姿态成为一种习惯,则问题陡生,弱与强是永恒的吗?不会随时交换转替吗?在貌似弱的个体中是不是也会蕴藏邪恶的力量?而强者,也未必是永远的压迫者。

这些小时候学会的常识,发生在真实的采访中,很可能会不翼而飞,只因为我们接触采访对象太短暂,很容易用预设的判断决定自己的文章基调,有一次去采访“云南小学生卖淫”案件,我也被自己预设的立场弄得骑虎难下。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接到举报的云南警察去某个底层劳动者聚集区抓卖淫女,结果错把该家庭中两个小学生抓了回来。当事人要赔偿,警察本来也认了错,可是当事人的赔偿数额太大,警方一气之下,搞了个证据确凿的抓捕,硬生生的把这个家庭里接纳女儿卖淫的父亲和卖淫的女儿都抓了去。

我去昆明的时候,首先面对的是一个赤贫的家庭,留守家中的后母抱着两个不大的孩子,和那两个曾经被误捕的小学生痛苦不堪地守候着。窘迫之情让人动容,她诉说自己的流浪史,这是典型的无根的一代,离开了家乡的土地,在城市里始终做着底层工作,有过若干次不幸福的同居生活,当和现在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可是这次算是灭顶之灾。而警方确实抓错过一次的事实,成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那个残破的小屋子里,黑洞洞的,几乎没有任何光源,她只是恶狠狠地说,要告要告。

那是没有微博的年代,否则,这么一个家庭现状,早就会引得各方关注,去那里的律师记者网友会是一堆堆的,不过也好,至少两三年前的采访环境单纯,你可以直接和最相关的核心信息源交流,不至于被无关的混乱干扰。

我很耐心地和这位后母闲聊,得知两位被误抓的小学女生是她前父的孩子,而现在怀中抱着的孩子是她和现任丈夫的孩子,至于那个被抓走的大女儿,是现任丈夫和某任妻子的孩子。没有社会关系的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悲愤地哀号。

本来她的两位小学生女儿就被误抓了,这是公安承认要赔偿现在又不兑现的错误,之后又变本加厉地抓走了她家人,导致她当下的生活无比困苦,我同情心太发作,不断请她们全家吃饭,买些食物给她怀中的孩子,许诺帮她找律师,和一般网友的态度没有两样,听她

讲家庭的悲惨史,一点点记录。按照常规道路,应该是一位弱者母亲的控诉史:警方如此糊涂,把两个没有卖淫的小学生抓进去,现在还不道歉,还打击报复,又把大女儿和丈夫抓进去,多么充满控诉的稿件。

可是第一个逆转出现了。大女儿?她不住在家里,被抓走的时候住在附近租的房子里。可是如此赤贫家庭,为什么还要在外面租房子住?我不敢多想,赶紧往下聊,为什么会把两个小女儿抓进去?她拎过一个小女儿来,说,你看她们太丰满了,像个大人,所以抓错了。两个很有点成熟的姑娘面色漠然地走来走去,实在不是我们想象符号里单薄瘦弱的小学生,我出现了第二个逆转。

随即的采访,都逃离不开这些问题,大女儿到底卖淫与否?小女儿为什么会被错抓?这时候,公安也接受了我的采访,他们的材料显然更清晰:大女儿确实卖淫,之所以会错抓,是因为抓捕时候,小女儿穿着大女儿的衣服,显然是故意混淆视听。

双方就这样在赌气似的争论中提供着证据。我由逆转到再逆转,刚开始的时候,想做的是判断谁是谁非,这显然也是双方想要我做的事情,你不对就是我对,可是这不该是记者的态度啊,因为你不是法庭。我在动摇中继续采访,女主人的生活不断在我面前慢慢展开,199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的底层人民的婚姻进入了一个崩溃的时代,她就展现了自己的生活做例子,一个勉强捏在一起的家庭,她不时地展示自己的暴躁,勒令她自己两个女儿去看守厕所挣钱,可是不给她们一分钱午饭;打自己怀抱里的孩子,说自己要回老家,把这一摊子彻底扔在那里,她流浪到大城市里,似乎也没有觉得这里是归宿,想在这里扎根。

十多岁的大女儿为什么会住出去?让她回避的不是大女儿当了妓女这个事实,而是她是后妈,她模糊地不愿意承担这个罪名,这时候,我开始思考底层的困境:她们扎不了根;她们道德观念并非如同人们想象,例如很多人觉得当妓女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也只是挣钱养家的一个方式;她们渴望过上好生活,当持续无能的时候,她们就开始放逐自己了。当权力机构和他们交锋的时候,她们没有社会关系,没有社会背景,没有相关知识,这成为她们最短板,她们只能按照最本能的方式去斗争,这也是她把这件事越闹越大的原因。

为什么要去纠缠于这件事的谁对谁错?我不是法官,也不是道德评审员,我要做的就是把她和她的生活尽可能地还原,最大程度展现今日云南一个底层家庭遭遇的事实。

所以,最后写出来的东西,是一个看上去模糊的故事。我展现了一个

底层家庭受到的迫害,但是我没有回避大女儿小小年纪就当了妓女的事实,也没有回避两个小学生女儿的成熟状态,更在结尾的时候写上了女主人公的打算:如果老公放不出来,她就回到家乡去,把这些烂摊子都扔给政府。这是一个灰色的故事,没有那么相对分明的黑白,没有那么正义邪恶的对立,如果读者没有很明白,那是我写得还不够好。

其实想想,现在很多当下的新闻和此新闻很相似,包括海南小学生性侵案件,包括黄慧案件,这些案件被网络舆论描绘成非黑即白的面貌,可是,这个和相对真实的世界相去甚远,我们的世界,多数是灰色的,没有那么多的是非分明,作者的功效,就是把黑白灰都显现出来,让人们弄清楚世界的本来面貌。

你不是慰问者,也不是作秀者

同样的困惑,甚至会出现在灾难现场。2011年我去采访甘肃舟曲泥石流,到的当天晚上,还有很多尸体没有挖掘出来,可是已经出现“各自为政”的现象,刚到的晚上,站在投宿的藏族农民家中的屋顶上,看着路上的抬棺材的人群跑来跑去,很震撼。

虽然去过地震现场,可是那里的现场要单纯很多,基本都是救人的,不像这里分成若干种:有自己家人准备办丧事的,有来这里的志愿者在分析数据的,也有部队在等待命令开始挖掘的,倒像个停止下来的战场。现 实的世界,可不像电影里那么只有一种情绪,单纯的悲痛,或者单纯的喜悦。

第二天 5点起床,去看各种救援,非常让我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各路救援者都占据了好的位置,一个部队通讯员给我看他拍摄的照片,一个战士后面跟随着数十个拿相机的通讯员和记者,这是个需要传媒的时代,我没有什么可说,只是觉得这种场面挺丑陋的。转过去,又见一群成都志愿者,在那里排水救人,可是场面同样壮观,大机器也上了,多个志愿者在水里折腾,记者来访问让他们很高兴,因为可以上报,让自己的志愿组织能吸引更多注意力,也能争取更多的帮助——这是好事,在世界各国都会发生,可是此时此刻,我只是厌烦。

转过去,发现衣着艳丽的中央台某著名主持人的助手,在那里和部队领导撒娇,说主持人下午要和省长做访问,现在要休息一会儿,能不能在宾馆给她找个单间,又说如果成功地话,部队的领导也可以上镜头,这是一场多么令人深思的游戏,那位助手不知道是怎么通过泥泞的泥石流区域走到这里来的,上身是干净的粉红色毛衣,脚下是白色的球鞋,在昏暗的灾区,显得特别的优越。

唯一的办法是视而不见。自己进入灾难现场,慢慢地和那些活着的人们聊天。找到一个哭泣的家庭,告诉我,妹妹一家死在泥石流中,自己家在乡下,反而幸免,这时候才弄明白,县城的主要河道两边,是泥石流的发生地点,显然这里不该建设这么多房子。

又碰见一位脸涨红的,站在泥石流上默默挖掘的人。县城干部,50多岁,妻子和孩子都埋在里面,也不哭泣,告诉我,为什么会有泥石流,因为县城人口膨胀,结果把本来排泄的河道占了,现在河水流不出去,泥石流一来就造成恶果。这是我最钦佩和尊敬的采访者,他并没有哭号,但是涨红的脸告诉我他的悲痛,还耐心地解释给我泥石流的原因。

顺着他的指点,往山上走,一路观看人口膨胀的县城和大自然争地的结果。这真是人类的悲剧,几乎没有什么采访就可以得到这个结论,本来上游宽阔的河道,到了县城被挤占成了一点点,一路上碰到不少默默干活的战士,那时候,就停下来,和休息的人聊几句,了解下救援的状况,毕竟,总有人在用自己的承担成就这个世界。

上到山上,还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一个临时大棚里,有产妇和婴儿,原来这孩子正是泥石流的夜晚出生的,当时家里人还不知道,把她往医院送,结果是一群人在医生的指导下逃亡山上,这真是一个好故事,死亡堆里的新生命,比拍摄那些做秀者要有意思多了,我就在山上,找医生,听他们说自己医院的事情,怎么“轰”的一声,医院就不见了。

各种普通的默默坚持的人群,在灾难中的力量更吸引我,最后写的就是他们,他们是主体,是灾难的幸存者,也是救援者,也是支持这个世界运转下去的力量。我们去到灾区,不可以改变自己的角色,不能充当高高在上的慰问者,如那位央视的女主持人;也不是被利用的工具,如那些被救援部队安排好去拍摄的记者们;更不是作秀者,展现自己在灾难现场的作为,比起生活在那里默默承担灾难的灾民们,我们什么都不是。

这么多不是,那么我们是什么?这个我也没有答案。也许只是做一个好的记录者,默默记录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很难做到绝对的客观中立,但是至少我们可以留下一份相对忠实的记录,给后人一个观察这个世界的角度,不要总是站在某立场上,或者做一个道德审判者,这不是记者的权力。

现在我开始做大量的文化报道,碰到的名流明星很多,不过,即使是自己怎么喜欢的明星,我都会对自己强调,我不是粉丝,我也不该阿谀奉承,我该问的是我关心和大家关心的问题。大概这种提醒还是有效的,在做特稿的过程中,不崇拜对方,也不鄙视对方,把自己和他们放在平等的框架中,交谈,理解,观察再观察,这大概是我们做特稿最该有的态度。

我不是这个,我不是那个,随时提醒自己。(作者系三联生活周刊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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